讲述凌家滩遗址故事:“巨石阵”如何摆成(图)

29.04.2016  07:49

  4月下旬的凌家滩核心保护区域内,回填的考古坑基上不见往昔的喧嚣。绵延的高山、静谧的河流,环伺着这片土地。红壤之上,野生油菜花恣意生长、摇曳风中,似乎向来访者告知这片土地曾经的生机。你若无法想象5000多年前先民的生活场景,脑中也大可浮现几代考古人的作业场景。目前,核心区域内村庄整体搬迁基本完成,考古发掘工作队也暂时撤回,留给高岗一片宁静,与凌家滩文化村建设工地相隔4公里之远的凌家滩高铁站施工现场形成对照。

  历经30多载风雨之后,凌家滩成为我省首个大遗址保护立法的对象。凌家滩后人如何选择与这片富有灵气的故土共同存在?

  乡民的敬畏

  老汉程年仓的家,与凌家滩核心保护区仅仅相隔一条便道。老程今年64岁,个头不高,步伐矫健,是一名退伍军人,曾在庐江三县交界的陆军某师当步兵。 1978年,他安家于此。上世纪80年代,老程目睹了考古发掘的震撼场面,见证了玉猪、玉龟、玉龙等精美玉石的出土过程。从1987年至今,凌家滩经历了8次考古发掘,其中前5次发掘主要围绕这块离老程家最近的高岗地带开展。整个高岗区域如今成为重点保护区,包括墓地、祭坛区、红陶块区、手工作坊区等。

  伴随着考古发掘的进展,这个老兵开始热爱并学习文物知识。不知从何时起,考古队前来作业时,他的家是队员们搭伙吃饭之处;考古队撤离时,他的家是一个安防“观察哨”,老程默默参与了考古现场的义务看护,不曾想,这一守便是30多年。 30多年来,老程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家中墙壁有凿洞,院墙边有梯子,这位老兵的“岗哨”设备很完备。在技术防范水平不高的年代里,老程认真看护,防微杜渐,掐灭了一次次偷盗隐患。老兵觉得自己又上战场了。 1991年,两名盗墓者来这里挖掘,被老程发现并逮了个正着。报警后,老程既恼火又难过,他很想告诉两个年轻人,你们的所作所为,是愧对祖先愧对国家的,在他心中,“自家东西都是国家的”。

  从2009年以后,当地政府决定每月给予老程一定补助。 2015年,相关部门在老程家安装了电脑监控,老程可以足不出户实时监控保护区内的情况。老程说:“这是组织上信任我。遗址公园正在建设,有一天我也会搬走,如果组织上还让我看护,我会一直坚持。 ”目前,所谓凌家滩遗址包括重点保护区和一般保护区。自保护范围北部边界向北270米,东、西各向外扩200米,南部自后河南岸大堤向南150米处划分为建设控制地带,总面积已达到1.85平方公里。这么一大块土地,老程依然习惯用脚步丈量。

  新出台的《安徽省凌家滩遗址保护条例》规定了在遗址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内的盗掘、藏匿文物、挖建沟渠、排放污染物等8类禁止行为,并设立相应的法律责任。考古发掘、文物保护最终的意义是向大众普及文物知识、传播历史文化,让一个民族记住自己的根脉;而百姓也能够在感知历史文化的同时自觉守护文物、守护文明,正是立法的意义所在。老程与凌家滩的故事有点传奇的味道,这个传奇的背后,体现一个老兵对国家尽职守护的精神,更体现一个普通的凌家滩后人对历史的敬畏之心。

  考古人的继承

  让每一个普通人都懂得敬畏历史,或许正是考古人的初衷。在前5次的考古发掘后,凌家滩出土了大量精美绝伦、工艺精湛的玉器、石器。当省考古所吴卫红教授接过接力棒时,凌家滩已是一个“高峰”——被认为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重要源头之一,其玉器文化是中国玉文化发展史上的第一次高峰。 “高峰”之上,考古人如何继续追寻?

  吴卫红认为,以往所知的仅仅是大型墓地部分,而对整个遗址的面积、功能分区、有无特殊遗迹、是否存在聚落群等诸多问题都缺乏了解。于是,自2008年底开始,吴卫红设计了新的凌家滩遗址考古工作计划,前期工作以调查、勘探为主要内容,后期在调查、勘探的基础上进行有目的的发掘。

  “期待着你们青春的脚步,唤醒它们。 ”为了开展区域系统调查,吴卫红多次在网上发帖,招募青年志愿者。凌家滩,这个享誉世界的大遗址,多年来吸引了全国各地的考古人远道而来、虔诚参与。从2008年至今,凌家滩遗址外围共进行了8次区域系统调查,吴卫红带领工作人员逐步摸索出一套适合南方的区域系统调查方法。截至目前,姑溪河流域已调查面积400余平方公里。这对于全面了解凌家滩遗址本体、周边遗址分布等面上情况,对凌家滩遗址的形成背景、社会发展进程和整个姑溪河流域的文化变迁提供一系列的新认识,同时也为遗址下一步的保护和展示利用提供可靠的学术支撑。

  “调查工作全部靠脚走,早上6点就出发,晚上天黑才回来,一天要走10多公里,晚上还要在一起开会、研究。 ”来自西安的申威隆曾于2012年参与凌家滩外围考古调查,他在自己的微信文章中写道:“每天行程十几公里,不知经过了多少座村庄,跨过了多少条水沟,穿过了多少片棉花地。尽管是冬天,大家也都被‘晒’黑了;当然还有一些同学不慎踏入水中,扭脚、绊倒、磕碰、被刺扎等,就是家常便饭了。不过让我们骄傲的是,在不到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发现了将近20处遗址。其中不仅有秦汉、商周时期的,还有几处新石器时期遗址。 ”当被同学们描述为“又黑又壮”的吴卫红教授与同样晒黑了的同学们合影时,他对此行的总结是:“考古青年欢乐多。 ”

  《条例》指出,重视凌家滩遗址考古、研究等专门人才的引进和培养。省文物考古研究机构应当加强凌家滩遗址考古工作站的建设,发挥其考古、勘探、发掘和研究等职能作用。 “考古青年”野外调查从不离身的背包,将在考古遗址公园建成后陈列于考古博物馆。小小的背包,或许正是为了向公众表达考古人为这片土地付出的艰辛努力,也传递出对于有志青年继承考古事业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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