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老男孩》制片人柯利明：让不可能都见鬼去吧

  　　6月21日，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国年轻人站上了《变形金刚4》的中国首映礼舞台，代表“筷子兄弟”新作《老男孩猛龙过江》(以下简称《老男孩》)与这部好莱坞超级大片达成“和为贵”协定。就在两个月前，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年轻人说，“别做梦了，《变形金刚》从来就没有带过一个中国片，何况你的电影连个明星都没有。”

　　“派拉蒙即将上映的《忍者神龟》已经同意加入我们的投资”，年轻人笑着说，“你不去做，怎么知道不可能”?

　　这个年轻人叫柯利明，曾是金融行业的弄潮儿，现在经营着一家名叫儒意影业的电影公司。五年时间，在“一个熟人都没有”的影视圈，他的这家电影公司累计投资制作了《李春天的春天》、《王海涛今年四十一》、《北平无战事》、《前妻的车站》等近十部电视剧和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无一亏本。没有一线明星撑场的新作《老男孩》上映首周就也已取得了过亿票房的傲人成绩。

　　对于这张不错成绩单的拥有者，派拉蒙总裁惊叹“中国怎么会有具有如此广阔视野和思维的年轻80后制片人。”而面对自己的这些成绩，作为华语新锐制片人的柯利明始终腼腆，“我只不过是个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小孩，运气好，发现了几颗不错的贝壳罢了。”

　　没有“人脉”的制片人

　　金融危机席卷全球的那一年，在香港金融界风生水起的“金钱主义者”柯利明眼睁睁看着同行们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他尊敬的师长、一起工作的“战友”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事业瞬间灰飞烟灭。这让一度认定干金融能挣很多钱的柯利明陷入了痛苦和沉思，他觉得是时候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这个从小就迷恋李小龙，一度以“文艺青年”自称的年轻人孤注一掷踏上了电影路。

　　2009年，柯利明回到内地接手哥哥于2007年创立的儒意影业，试图以投资人身份切入影视圈，未料，屡遭碰壁，“我发现好项目根本不需要我的钱，人家睬都不睬我”。在这个没有人脉几乎就意味着“没资格入行”的影视圈，柯利明开始自己开发项目，做制片人。

　　研究了好莱坞电影公司模式后，柯利明发现《蜘蛛侠》、《钢铁侠》、《X战警》等很多电影都来自小说或漫画改编。而在当时的中国，许多销量几百万册的畅销书版权还是“白菜价”，此后，柯利明将《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匆匆那年》、《步步惊心》、《夏有乔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微微一笑很倾城》等网络畅销书的版权全部收入旗下。甚至有作家愿意将影视版权白送给他，条件是，只要能完成电影。

　　柯利明首任制片人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正是在他大量购买图书版权时期看中的项目，这部影片此后创造了高达7.1亿的票房成绩，并引领了一股影坛青春电影潮，直至今日，这股潮流仍在中国影坛涌动。

　　别跟我说“不可能”

　　在柯利明的电影王国中，项目都像被施了魔法，跟他合作的投资方，无一不赚得“盆满钵满”。但谁又知道，这些项目运作期间，柯利明的想法曾被不少电影前辈看衰，对于各种“say no”的声音，柯利明只能以忽略表态，他自嘲，“在圈里，我就像个怪胎”。

　　“他就是个技术控”，这是柯利明的合作伙伴对他最深的印象。在他的记忆里，柯利明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的经验之谈，“你跟他说，以我的经验，这个项目会如何如何，这个想法可能会怎样怎样，他根本就是油盐不进，除非你拿数据”。

　　事实的确如此，这个年轻的制片人只相信数据。柯利明说，当年力排众议，把所有赌注押在《致青春》也是因为看到了数据支持。数据显示，这部纸质版图书上市两三年前就已经可以在网络上免费阅读的小说依旧拥有百万级的销量，而且依据图书售卖网站的数据，购买人群集中在18-35岁的主流人群上，与电影主流观众群正相吻合，再加上统计学中“赌马效应”的理论依据和赵薇导演处女作的头衔，柯利明断定，这个项目至少不会赔钱。

　　尽管如此，“say no”的声音依旧存在，因为没有人相信赵薇会答应这个毫无名气的小制片人。柯利明此后用了长达半年的时间说服了赵薇加盟，为影片的成功奠定了基础。“如果你都不敢想，那你肯定不敢做”，柯利明笑言，“很多人用经验主义跟我谈事，过去怎么了，但是在我的心目当中，只有创新”。

　　《老男孩》上映前，各种“say no”的声音依旧如期而至。“他们不相信《变4》会带我们这个没有明星的中国电影玩儿，只相信我们会变成‘炮灰’”，当时所有人给柯利明提的建议都是如何阻击《变4》，“为什么要阻击?为什么不能‘和为贵’?”两个月的时间，柯利明执着地与派拉蒙沟通，即使对方屡次做出拒绝回应，也没能阻止他的脚步，不断给总裁助理写信，阐述理念，终于谋得派拉蒙负责人的一次见面机会，而他对于《变形金刚4》和《老男孩》市场互补的阐述在那次会面中打动了对方，派拉蒙总裁对他给出的评价是，少有的具有广阔视野和思维的中国80后制片人。

　　“要说我们是怎么达成这次合作的，可能就是我脸皮比较厚，然后胆子比较大吧。”柯利明说。

　　决不能“杀鸡取卵”

　　从《致青春》到如今的《老男孩》，柯利明连续证明了自己看项目的精准眼光。这个年轻人做项目有两条准则，要么做5000万投资以下的小制作，要么就上过亿投资的大片。前者走心，关注当下社会生活和中国人内心的情感，用娱乐的方式呈现，后者造梦，用特效呈现前所未有的视觉奇观，但不管哪种，都必须是大众类型，求质不求量，因为观众最重要。

　　最近上映的《老男孩》就是在第一条投资准则下做出的项目，他自信这部聚焦两个不得志 “老男孩”的故事能够戳中许多观众的内心，“当下成功的人很少，不成功的是大多数，我想为他们提供一些能反映他们内心东西的电影”。

　　《老男孩》几乎完整伴随了柯利明在电影行业的成长，他和影片主创“筷子兄弟”(肖央、王太利)用了五年时间来完成这部作品，当初面对这部不知前路如何的电影，柯利明也有过彷徨、焦虑，甚至有过动摇，用他的话说，“《老男孩》差点就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导演肖央回忆起那段经历，还记得最严重的时候，他跟柯利明几乎都“闹掰”了，几个星期不说话的“冷战”也偶有发生，但最终歌舞、黑帮、动作、喜剧、梦想、爱情元素被逐一加入了影片，电影的样子离他们之前的想法越来越近。

　　“我们曾经对未来和长期做电影的选择都有过焦虑”，柯利明坦言，期间，由于制作速度过慢，很多投资方都没有坚持下去，在2013年之前，《老男孩》的出品方列表中，只有儒意影业和优酷两家。五年来，作为制片人，柯利明一方面研究剧作跟主创讨论，协调演员、导演，一方面洽谈商务合作、广告，协调档期、审查，用他的话说，这部电影是他“一针针缝出来的”。

　　“一针一针缝电影”同时也是柯利明的做事风格，他反对“杀鸡取卵”式的电影制片风气。“所有人都希望马上赚到钱，拿回投资成本，但好电影是时间熬出来的，它是精神食粮，绝对不允许你打激素。创作上，很多人一定要过这一关，我相信这一行很多人，最终会爱作品胜过爱金钱”。?

责编：李新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