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囚徒——一位吸毒女的自白

29.06.2017  15:16

    我叫眉儿,今年34岁。母亲说,生我的时候,有只画眉鸟在窗台边啼叫,便叫我眉儿了。

  我是独生子女,我很爱我的父母,但我的父母并不爱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会经常大声吵架。开始时我很惶恐,很害怕,后来是麻木,习惯了;我试图去阻止他们,希望他们和好,在他们吵的很厉害时,我大声哭喊着叫他们不要吵;但他们不听,然后我用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逼他们停下,直到刀在我的脖子上划出血痕,他们才会停止战争,过来看我,那时我就知道了,只能用极端的方法来阻止家庭纷争,让他们关注我。那年我七岁。

  后来,我学会了花钱,学会了一个虚荣女孩子所具备的一切特点,开始结交一些所谓的朋友,开始玩一些“圈子”里的东西,开始向一切社会道德底线挑战,但还不敢逾越法律的界限,我的目的只是希望我的父母关注我,给我一些关爱;但他们只会骂我,而我也会跟他们吵架,这场原本两个人的争吵,演变成三个人的战争,我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那一年我十六岁。

  再后来,我结婚了,又离婚了,又结婚了,又离婚了,人家一辈子都遇不到事,我短短三十几个年头都遇到了,我的人生就是一整套的悲剧。我总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想父母对自己好,想家庭和谐,可他们总是想着自己的事,相互争吵,并不在意我;想周围的朋友对我好,却遭朋友的背弃,甚至落井下石;我不是一个坏人,我对别人好,也希望别人对我好,可总是很难。我觉得很孤独,好象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这一年我三十岁。

  也许是空虚,也许是寂寞,也许是得不到关爱,也许是没有目标,也许有很多也许,所以我试图冲破固有的循规蹈矩的生活,在另类的圈子中寻找精神的寄托。我第二个老公是卖“冰”的人,他带我走上了“溜冰”的路,空虚,寂寞,无助,缺乏关爱,是这个圈子里人共有的状态,而“冰”可以让他们忘掉一切烦恼,一起兴奋。在这个圈子里有许多所谓的“朋友”,他们没有目标,远离亲人,只求享乐,不求未来,由于毒品而聚集在一起。吸毒之后呈现出无法控制的状态,我就曾眼睁睁地看到一个朋友吸食毒品之后,一转身就从窗口跳了下去,说是要飞;还有一些朋友吸食过后飙车,那种放纵,那种疯狂,表现出的只有动物的野性,已经没有了人类的理智;在清醒之后,我也是想着就后怕,但在这个圈子里,跟这些“朋友”在一起,你就是圈中人,身不由己,无法脱身。

  这一次是我第三次因为吸毒被抓了,在警察冲进我正在吸毒的出租屋内时,我下意识的将牛仔裤上的纽扣拽下吞了下去,我想看看爸妈对我的反应,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对父母有着深深的眷恋;警察带我到了医院,留院观察,并通知了我爸妈。

  后来有个大姐来陪着看护我,她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她说:父母和子女的缘份很浅,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那晚,医院有个人去世了,家人哭天喊地的,活着的人看一个人死去是件很奇妙的事;我看着殡仪馆的车子闪着灯来了,然后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担架上,被人推进车子,然后车子闪着灯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一个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在想,一个人死了,也许只有家人会哭泣吧,那我死了,又会有谁哭泣呢?

  我从小很喜欢舞蹈,小时候总幻想自己是一只白天鹅,穿着漂亮的舞裙,踏着优雅的舞步,高贵而神秘;现在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么苍白,那么憔悴,象一只病态的堕落的被遗弃的丑小鸭,我有了一种自虐的快感,不知道这是对父母的报复,还是对自己的惩罚?

  第二天,我被带到了强戒所,强戒两年,我的父母决定等我出来就带着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圈子,重新开始。两年的时间不算长,或许,两年之后我还可以再跳一支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