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合肥老澡堂---飞凤街包河浴池
○80岁的应进财老人是上海人,现在每周要到包河浴池洗两次澡
○上班日,澡客要少很多,搓背工显得有些悠闲,搓背工很多来自外地
○胜利路浴池几年前已经被拆了
○李昌友在澡堂里打拼了40年,见证了合肥澡堂的变迁
○现在的澡客,以中老年居多
○搓背依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价格已经涨到10元
○掏耳朵也是老澡堂里的传统
○洗过澡后,圣书伟和朋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飞凤街包河浴池
时值下午2点,位于合肥城隍庙对面飞凤街上的包河浴池里热气腾腾,这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间。整个浴池里人来来往往,一片忙碌。
飞凤街的包河浴池前身是老包河浴池的分店。真正的包河浴池位于现在的四牌楼徽州大道的东侧,初建于解放前,最早叫人民浴池,直到后来改制之后才叫包河浴池,在老合肥心目中有着良好的口碑。飞凤街上的包河浴池最早叫飞凤池,1927年建,算起来有快90年了,后来被包河浴池收购,成为包河浴池的分店。几年前,飞凤街包河浴池曾经进行了改造,除了浴池扩大了,衣帽钩改成衣帽柜外,大部分陈设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其实合肥的大众澡堂有着很多年历史,老澡堂曾经也有很多,比如建设于1958年的合钢钢中浴池、宿州路三中对面的新华浴池、徽州大道附近的新肥浴池、老南七浴池、坝上街的民河浴池以及大通路的工厂区浴池和北门的北国浴池等等。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新的桑拿、休闲浴场越开越多,这些老的浴池澡客越来越少,纷纷倒闭。
2013年,包河浴池也因为澡客越来越少而关门,飞凤浴池被改成了包河浴池。目前除了少量私人开办的小浴池外,有90个座位的飞凤街包河浴池是合肥仅存的最老的浴池了,也只有在这里还能够找到当年的记忆。
40年的跑堂客
飞凤街包河浴池,李昌友在过道里穿来穿去,忙着倒水、记账、送点心。今年60岁的李昌友在澡堂工作已经有40年时间,他也是包河浴池目前年龄最大的员工。这40年,李昌友也见证了合肥浴池的衰落和变迁。
“最早洗澡用的是竹制的筹码,后来变成纸票,现在已经变成电脑记账了。澡堂里的衣服最早是钉在墙上的衣帽钩,现在变成衣帽柜了。”李昌友最早是在南七浴池工作,那时他才20出头,他清楚地记得,那时洗一个澡才一毛八分钱,茶水是大碗茶,还是免费的,后来到三中对面的新华浴池工作,洗澡变成2元、5元一次,茶水也开始收费了。李昌友20多年前到包河浴池工作一直到现在,“现在的包河浴池洗澡变成了15元,茶水也是5元一杯。”
在澡堂一角,80岁的应进财刚刚从浴池出来,躺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养神。每周一、周四洗一次澡,已经成为应进财老人晚年生活的一部分。应进财是上海人,年轻时支援安徽来到合肥工作,与澡堂结缘也已经有几十年了。“现在身体还行,这洗澡就是一种享受,一周两次,一年四季,不来还想得慌。”
应进财老人之所以选择周一周四过来洗澡,与洗澡的人多不无关系。李昌友说,包河浴池现在90个位置,平均一天有300多客人,周末人更多,排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现在来洗澡的大多是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
一天“泡”一次
“我天天来,我洗的是文化,不是澡。”在浴池的另外一角,47岁的方辉开始穿衣准备离开,今天这把澡他已经在澡堂耗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一天“泡”一次,也成了方辉生活的习惯。在方辉的记忆中,自己小的时候随着父亲到澡堂洗澡,直到五六年前,自己重新回到这老澡堂,尽管已经物是人非,但似乎还是可以找到当年的感觉。
方辉说,现在到这里洗澡,一天一次的占了70%,还有从肥东、滨湖老远过来的。大家相互之间都已经非常熟悉,“坐下来,到大池子里‘泡’一下,搓个背,要一个热毛巾,然后泡杯水,呱呱国内、安徽和合肥每天发生的事情。这也是文化的一部分。”
下午3点,48岁的圣书伟和自己的一个朋友在躺椅上坐着聊天已经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中间的茶几上两碟小菜还剩下一点,几瓶啤酒都已经下肚了。“今天我请他洗澡。”圣书伟的朋友这么说,圣书伟则说,“咱俩谁跟谁?谁请都一样。”看样子,似乎酒已经有点多。
圣书伟说,午饭俩人都喝了不少白酒,然后就过来泡澡,“这点啤酒小菜小意思,就是图个快活。”圣书伟和他的朋友也是澡堂里的常客,差不多一个月要来20多次。圣书伟的四周澡客已经来来往往换了好几拨,他俩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圣书伟说,“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老澡堂是一个文化
老家的冬天很冷,一周洗一次澡都是在家里,常常冻得瑟瑟发抖,进澡堂洗澡则是一种向往。这种向往常常伴随着春节到来而实现。记忆中每年的春节前,父亲带着去几公里外的集镇的澡堂洗个年澡,排队不算,整个池子里人多得根本伸不下去腿,水也早已变成了浑浊的“混汤”,尽管这样,还是觉得舒服,因此每次总想多在池子里呆一会,直到父亲催促。偶尔父亲还会要一碟老家的臭干,以至于后来常常缠着父亲要去洗澡。
“我洗的是文化,不是澡。”包河浴池的浴客方辉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到合肥工作后就住在城隍庙附近,曾经也是飞凤浴池的常客。每次去总想在沙发上躺一会,要一杯茶,听听四周的老人聊天,尽管不曾插嘴,不过从他们的言谈中可以品味到生活的原汁。
洗澡,本是人们清洁身体的必要手段,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人类文明的象征。过去,由于居住条件的限制,在家里不方便洗澡,只好去大澡堂里泡澡。一池清水、几张躺椅,雾气缭绕中是往来穿梭的澡客。澡客们洗过澡,坐在躺椅上,嬉笑怒骂,议论国事,自得其乐。旁边的澡客或躺或坐,不时有人插话支持论点。也有澡客,怡然自得地下象棋、围棋,拔火罐、刮痧、品茶。日子久了,便形成了极具特色的中国澡堂文化。
我省著名女画家潘玉良1927年的习作《裸女》获意大利国际美术展览会金奖,可有谁知道,她的艺术源泉竟是从混堂里汲取而来。当年刘海粟办的美专因模特儿事件无法进行裸体写生,潘玉良灵机一动,想起上海混堂内是一大群女人在一起洗浴没有遮隔,于是她常去女子浴室,在浴室内认真观察,偷偷拿出纸笔写生。
虽然说的是上海,但合肥过去的老澡堂和上海澡堂如出一辙的是“混堂”。澡堂文化不仅仅是在合肥,在国内,甚至在日本、韩国、俄罗斯等也有着很多年历史。遗憾的是,随着村落、四合院消失,现在的楼越盖越高,生活条件不断改善,加上日常的忙碌,澡堂逐渐开始淡出人们的视野。或许不久合肥最后一座老澡堂包河浴池也将在我们眼前消失,那时我们去哪里可以品味澡堂文化?
本报首席摄影记者吴芳摄影报道
本版统筹策划 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