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不胜防:小偷潜入黄山乡村偷古宅构件
【猖獗的盗窃】
深夜开“执法车”偷木雕
12月8日凌晨1点左右,村民张明政听到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动静来自本该空无一人的“忠叙堂”。
薛坑口村方坑组的“忠叙堂”,始建于清代,因无人管理,三进大祠堂只剩最后一进。不过,在祠堂的大梁上及二楼,还有不少精美的构件。
“肯定又是小偷来了。”接到张明政的电话,薛坑口村村委会主任庄昌华急忙赶到,喊起近20位村民,将村口的路口堵住,把祠堂周边围了起来。果然,是两个小偷盗窃祠堂的木雕构件。最终,两人束手就擒,作案用的一辆写着“行政执法”的皮卡车,也被村民“缴获”。
歙县警方称,被盗的3个木雕构件已退给村里,两名嫌犯都姓张,是堂兄弟。经过鉴定,三根木雕价值1万多元。两名嫌犯均已被刑拘。
一个古村的“流失样本”
方坑组有100多户村民,这是一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典型徽州古村落,至今还有十几幢雕刻精美、韵味十足的明清老屋。
村民江俊其说,“忠叙堂”近年来已被偷了三次。以前的祠堂,仅后进就有16个梁托、花撑、狮撑等木雕,精美古朴,可如今只剩5个——还包括了这次追回的3个。
距离“忠叙堂”约200米,有个胡家祠堂。村民张菊花说,祠堂6处木雕构件也被盗了。
“我家的这个清代门楼,贩子问了好多次卖不卖。”江俊其说,祖上留下来的宝贝,不舍得卖,不过很担心迟早被偷走。他带记者在村里看老屋,“这是江怡章家的,梁托木雕被偷了。”“这家的门楼被偷了。”……每介绍一户,江俊其就痛心不已。
据介绍,有的村民常年在外务工,害怕构件被偷,财物两空,干脆将门楼等卖了。“屋里东西还好些,门楼的砖雕很容易被盗。”
古建被盗是“家常便饭”
薛坑口村柔川组也是一个古村。村民吕彬说,自家门楼被贩子看上了,出价1万元,他没舍得卖。包括自家在内,当地很多老屋被盗过。
吕彬说,自己常年在家,情况还好些,邻居张健康的老屋常年无人居住,近年来被盗窃了近10次,雕花窗户、老门等被洗劫一空。无奈之下,户主将值钱的物件搬到县城的房子去了。
“我家老屋的一对木雕狮头的梁托,10年前就有贩子开价一万六,我不肯卖。2011年,这对狮头也被偷了。”歙县霞坑镇党委书记黄中说。
2012年底,歙县郑村镇村民程垚家老屋门楼的8块砖雕一夜之间被偷。后来,民警追回这批砖雕退还时,程垚才知道,有7个人在歙县盗窃了30多块砖雕,每块在外地能卖几千元。
黄山市各区县警方每年要破获多起徽州古建筑上的“三雕”(砖雕、石雕、木雕)及石条等构件被盗案。每破获一起,往往就是十几户甚至几十户明清老屋被盗。今年,黟县破获了2起,歙县破获了4起,涉及古构件近200个(件)。近年,连祁门县“国保”级的古建筑也遭遇过盗窃,大量木构件被盗。歙县黄宾虹故居也被盗过。
【尴尬的遗弃】
一屋多主却无人修缮
薛坑口村方坑组的村民江成立,祖上留下了一幢清代老屋,产权归其三个叔叔。后来,三人都有了新屋,老屋无人管理,日渐破败。
“说修一下,都出钱,有一个人不同意就做不成。”江成立说,产权不是一家的,别人不拿钱,修了就不划算。“如果给我,我愿意一家修,可(他们)又不给。”
在这种尴尬的僵持中,老屋渐渐漏雨破败,多次局部倒塌。终于,今年8月的一个清晨,一场大雨后,老屋轰然坍塌。
记者在歙县、祁门县、黟县、休宁县等地调查了多个古村落,发现被“遗忘”的老屋相当多。有的无人住且产权复杂,有的户主常年在外务工,有的年轻人外出只留老人在家。“很多老房子,有多个户主,谁也不肯修,谁也不能独自处理。”歙县文物局局长程平说。
明清老宅只剩“空壳”
此外,徽州古民居的价值虽高,但若按现代人的居住要求来说却极不方便——卧室、内房一般偏小,采光、通风、隔音、防尘、防水、防火等都较差,且没有室内给排水。因此,年轻人大多不愿住老房子。
于是,偏远乡村的很多老屋,要么被拆了做新房,要么被兄弟叔侄变卖分钱,要么自然毁坏倒塌。
其中,也有相当部分的老屋,内部的构件被户主卖给了贩子,或被偷走。因此,有的老屋从外看还挺完整,可门楼没了,屋里的雕刻门窗、雀替、梁托等珍贵构件,荡然无存,成了“空壳”。
徽学专家称,徽州明清古建筑的价值就在于其完整性,以及“三雕”等构件雕刻技艺的价值,屋子成了“空壳”,价值也大大降低了。
徽州古建筑上下都是宝
“徽州三雕”是徽派建筑中木雕、石雕、砖雕的统称,是徽派建筑精美细节的完美体现。对于贩子来说,最关键的是, “三雕”体积小、单价低、易买卖。
在很多徽州明清老宅上,门罩、柱础、窗栏等处都饰以砖木、石雕,窗扉、廊门等处都作梅、竹、花卉透雕,还有倒挂楣子、琴台等。可以说,这些古建筑处处是“宝”,随便一块构件都价格不菲。
此外,徽州古建中,还有石鼓、石础、石条、石板等很多珍贵的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