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领导“鸽子”,做百姓“守护人”——追记蚌埠沫河口司法所所长朱儒玲

17.09.2014  10:43

新华社合肥9月12日新媒体专电(记者葛如江、周畅、陈诺)“我们是老百姓的希望,在他们眼里,我们代表的就是政府的力量。他们大多不懂法,所以我们更要耐心地对待他们,做他们的依靠……”这是安徽省蚌埠市淮上区沫河口司法所所长朱儒玲生前说过的话。

这位心系群众的好干部因肝癌在36岁的事业黄金期悄然离世。然而,他走街串户的身影永远留在了当地老百姓的心中。

   放领导四次“鸽子”的“朱愣子

蚌埠市司法局局长刘军波回想起四次下去调研,四次都被只顾着调解百姓纠纷的朱儒玲“放鸽子”的经历,既感到欣慰又觉得遗憾。

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让刘军波印象深刻。那天,刘军波刚走进沫河口司法所,就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匆匆往外走。刘军波叫住了他,没想到,这正是给他唱过“空城计”的朱儒玲。

局长,对不起,我有一个调解案件要去办,不然就打起来了。”朱儒玲着急地说。

他刚接到沫河镇沫河口村调委会主任电话,得知该村两户村民因土地问题发生矛盾,双方均喊来十多个亲友前来壮势。“情况紧急,我必须得去现场调解。

听到此言,刘军波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走了。这次前后不到一分钟的谈话,成为刘军波和朱儒玲唯一的交流。

司法所长并不是一份高薪的工作。不到2000元的月工资,需要养活没有固定工作的妻子,以及年龄尚小的儿子,经济上的窘迫迫使朱儒玲不得不借住在岳父母家。

虽然生活负担很重,但面对工作中的“诱惑”时,朱儒玲毫不动摇。一起土地纠纷中,朱儒玲收到占地打人方托人送来的2000元“通融费”。若是收下这份抵得上月收入的“红包”,或许能够暂时缓解生活压力,还可以买点营养品给孩子。但朱儒玲看都没看,直接将钱推回中间人手中,声称“调解结果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

调解结束后,被打的一家人为表示感谢,特地送给朱儒玲一些土特产,他摆摆手,憨憨一笑,婉言谢绝了。此后,“朱愣子”的外号就在当地传开了。

   弱势群体的“守护人

朱所长,你快来,镇政府门口快要打起来了!

2013年国庆节期间,身体不适的朱儒玲难得休了一次假。正在家中静卧休息的他突然被电话惊醒,了解情况后,便立刻从床上跳起,拿起衣服,穿上鞋就奔出门去。匆匆赶到镇政府时,朱儒玲看到几十人情绪激动地向镇政府工作人员讨要说法,原来,曹刘村村民谢某因药物过敏在村诊所死亡。

死者的侄子谢松林回忆,此前从未与朱儒玲有过接触,“可是朱儒玲就像我们的朋友一样,先耐心地听我们说明原委,然后设身处地跟我们分析这种情况一般能获得多少赔偿”。

从死者家属最开始提出80万的赔偿,到最后达成30万死亡赔偿协议。整整4天,朱儒玲一直与纠纷双方在一起,帮他们找相关案例、规定。“有不理解的地方,他就找到规定打印出来给我们看,我们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谢松林说。

四天三夜的漫长调解期间,朱儒玲奔走在死者家属与村诊所之间,协调双方赔偿数目,从未吃上过一顿准点的饭。他整个人被不适、疲惫和焦虑情绪所包围。

在朱儒玲的努力劝说下,双方终于对赔偿金额达成了一致。就在调解的最后阶段,由于赔偿方没有带上足够的现金,矛盾再次爆发。朱儒玲一边极力安抚死者家属情绪,一边打电话找当地的银行询问能否延迟下班时间,给赔偿方足够时间将剩余欠款打到死者家属的银行卡上。等到钱款终于到位,双方签下协议那一刻,朱儒玲也累倒在了会议室。

   爸爸,你还欠我一顿饭

自从考入司法所,朱儒玲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工作日和节假日的分别。在妻子的记忆里,加班仿佛是无止境的,连家人生病也难见他陪伴的身影。朱儒玲岳母眼中的这个女婿,“只要有一口气,他都陪着人笑,但自己家却顾不上”。

一间狭窄的房间,摆上一张双人床便几乎再无立足之地,这便是朱儒玲的家。唯一值钱的物件莫过于一台积满灰尘的平板电视。

2014年1月17日,在淮上区司法局完成年度述职后,脸色泛黄、头出冷汗的朱儒玲当天就被送到蚌埠123医院进行检查,几天后转到上海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肿瘤有18厘米那么大”,妻子程波回忆道,医生说做手术已经没有意义了,并惋惜地说,“哪怕是早发现两个月,都可以手术治疗”。最后那段时间,原本体重超过140斤的朱儒玲消瘦到不足百斤。

自责、懊恼盘踞在朱儒玲的每一个同事心中。在工作的最后一个月,朱儒玲的胳膊总是酸得抬不起来,调解的时候经常默默走到一边喝水、用手捶着腹部。由于太忙,朱儒玲的病情被忽视了。

2月25日,检查出肝癌后40天,朱儒玲匆匆离世,留下了8岁的儿子朱墨与妻子程波相依为命。程波在整理遗物时才突然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一张“全家福”。

回忆起来,我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哪怕是最近的蚌埠市区,朱儒玲都没有带儿子去过,这也是他觉得亏欠儿子的地方。”程波说。

在朱儒玲去世的半年前,他与儿子约定,如果期末考试朱墨两门都考到90分以上,就带他到蚌埠市区吃自助餐。然而,在1月底,当朱墨终于拿到成绩单,实现了爸爸给他定的目标时,朱儒玲却在病床上再也无法起身。

朱儒玲去世后,朱墨拿着成绩单对程波说:“妈妈,爸爸还欠我一顿饭。

程波抹着眼泪告诉记者:“我只能回答他,孩子,爸爸欠你的饭,妈妈来还。

      稿件来源:2014年9月16日新华每日电讯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