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中国:水彩

19.11.2014  18:38
      “半亩方塘一鉴开,开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南宋理学家朱熹作的这首《观书有感》,全诗以方塘作比,形象地表达了一种微妙难言的读书感受。也许曾经在开化包山书院撒下理学之光的朱老先生没有想到,800年后,当开化的后辈们邂逅何田清水鱼触景生情之时,便会吟诵起这首借景喻理的名诗。
      日月轮回,朝代更迭。朱老先生的脚步踱远了,一个王朝的背影也隐入了烟尘。夹在两朝之间频燃的战火,牵动了生命的一次又一次迁徙。明代,安徽安庆、歙州、篁墩等地百姓,带着内心寻求安宁的向往,纷纷迁至开化各地,其中大部分人走进了西北部的何田。山高林密的何田,让初来乍到的百姓安居乐业,源源流淌的山泉,让聪慧的人们开塘引水,家家户户在房前、屋后、堂中,在石块砌成的四方形塘中养起了清水鱼儿,足不出户便与鱼同乐,有鱼可享,妙哉!品鱼、赏鱼,穿行在何田的村落,引自何田溪的清泉,入塘出塘,环屋绕村,防火、生活汲水、环境美化……美丽水脉络交织出的多元素,衬托了山水何田的别样风情。
      一场突降的风雨,让开化的水润升华到了极致,何田的水灵也得到了完美体现,每一棵草上、每一片叶梢上,透彻的晶莹用水的语言诉说着国家东部公园的美好,也默默折射着何田的颜色。打着伞的我,静立在柴家的土地上,眉梢一垂便望见曾经背着书包骑行何田的景象,如今青山依然如黛,翠竹依然扶疏,或大或小一尾尾黑黢黢、红艳艳的清水鱼儿依然在畅游,只是柴家村昨日的瓦屋已远去,楼房现已成排。何田人的生活,一如游了六百年的清水鱼,不紧不慢地游进了央视,游向了全国。一如从这片土地上迈开步子的何田人。
      岁月悠悠。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文化知识的兴起,弹丸之地的开化,曾经创下20余所书院、213名进士的辉煌。当下的开化,依然不乏智慧之士。仅何田改革开放以来就走出去20多位博士,他们用何田人的纯朴与智慧,在这个世界的许多地方工作、生活,描绘着自己的精彩人生,丰厚着开化、何田的人文色彩。
      又一阵暴雨来袭,想让裤角保持更多干爽的我转身,恰遇一位老者。他的头发花白了,传递着岁月脉络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他的左手打着一把黑伞,右手提着一只簸箕,簸箕里装着许多的青草。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老人的脸上扬起亲和的笑。老人说,他家塘中的清水鱼年龄最大的已经二十岁了,每天看着它们在水中游动,内心就会升起一种幸福。老人还说,以前鱼儿吃的青草都是从山上割来的,随着生活的改善,何田人择出一块地专门种黑麦草。每天,他们就像呵护家人一般,将新鲜的草投到塘中供鱼儿食用,风雨无阻。
      开化的山是林立的,相对而言,何田的山似乎又多了几分高大壮实。正是这一座座大山的连绵起伏,一道道翠绿的天然屏障,才让开化有幸转入当年革命的洪流。是的,人在开化,只要你的眼皮颤一颤,跃入目光的便是满眼绿色。在这片林海里,如果你的脚再稍抬一下,那么,南华山、大龙山、福岭山……一座座渗透着红色灵魂的大山,也将跃入你的目光。
      一直固执地以为,在何田,赏品清水鱼、访福岭山,这是一条不可分割的旅游路线。无数次,在海拔500多米的福岭山上,我让自己站立成一棵草,在中共浙皖特委、开化县委、县苏维埃政府机关旧址前,虔诚地聆听一座徽派古屋的沧桑倾诉。“我是来将日本人的军。”那年,陈毅在华埠发出铿锵之声时,头顶的香泡树正青翠;“雪压竹枝头,低下欲沾泥;一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那年,方志敏转战杨林时,南华山上的冬雪正皑;那年,攻克了开化县城后,省委书记关英亲自给游击队战士和群众教唱自己谱写的《打开化县歌》时,福岭山上的知了叫得正酣……军民的嘹亮歌声,一如古屋上的飞檐般充满希冀与飘逸。
      终于雨后初霁,薄薄的夕阳增色了福岭山的梦幻。收了伞,站在晴日下的感觉真好。摆脱黑暗,呼吸在晴天里的生活真美!就像古屋对门一幢三层楼里的老奶奶,坐在板凳上,捧着碗,张开豁嘴,扒一口饭,慢悠悠地咀嚼,咀嚼,那笑意盈盈的脸上,仿佛流淌着无限的人生况味与满足。
      “半亩方塘一鉴开,开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是一首诗,亦是一幅画,一幅为何田而绘的写意的水彩画。我不知道,当年曾在开化讲学的朱老先生有没有到访过与马金相邻的何田,但我却总是固执地将这首诗与何田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固执地认为何田的山与水,人与鱼,还有一份渗入世代血脉与灵魂的红,是这幅水彩画的构成元素,是一幅宁静中透着灵魂、透着鲜活的水彩图!
      (浙江省衢州市开化县供电公司  林新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