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中国:民警无奈小虫何

03.09.2014  08:51

      内蒙古大兴安岭国有林区10.67万平方公里的广袤林海,孕育出了驼鹿、狍子、榛鸡、飞龙等数百种飞禽走兽。作为保护这些生灵的内蒙古大兴安岭森林公安机关民警,我们几乎是每一天都要与它们为伴。不过,给我们留下最深刻记忆的,却不是这些憨态可掬的林间精灵,而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偏又令我们谈之色变的昆虫。至于个中原因,您且听我慢慢道来。
      每年夏天,我们派出所都要开展以禁毒、防火为主要内容的武装三清(清山、清沟、清河套)行动。这一年的8月份,我和派出所其他3名民警一起前往温库图林场施业区进行武装三清。八月的密林深处,植被茂盛,绿色如织,偌大的林子里就像一个闷热的蒸笼,使人透不气来。好在眼前不时有活泼的松鼠或惊慌的狍子跃过,才使我们暂时忘掉了身体的疲惫。临近中午时分,早已是汗流浃背的我们4人找了块儿相对平坦的石头地儿,准备吃午饭饭。正狼吞虎咽间,就听见老林一声大叫,并惊慌失措地撩起衣服查看自己的肚皮。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遂赶紧凑过去查看。可这一看之下,我们的脸色不禁也变了:只见一个灰色的小虫子叮在老林肚脐眼儿附近,半截虫身已经钻到了肉里。凭经验,我们立马判断出这只小虫子就是在林区鼎鼎有名的“草爬子”!
      在林区生活过的人对于的这种俗称“草爬子”、学名为蜱的昆虫都不陌生,别看这家伙个头不大,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很多“草爬子”都携带有森林脑炎病菌,一旦被带菌的“草爬子”叮咬了,伤者很可能因此而感染上森林脑炎,如治疗不及时,轻则瘫痪,重则丧命。虽然我们民警每年都会统一注射森林脑炎疫苗,可一旦被带菌的蜱虫叮咬,仍有感染森林脑炎的可能。因此,我们3人立即轮换背负着老林往山下赶,并中途截住一辆运输木材的汽车,将老林送往镇区医院救治。两天后,当我们结束任务返回派出所才得知,幸亏送医及时,否则老林真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看到这里,如果您觉得林区里的“草爬子”就已经足够危险了的话,那您可错了,接下来,另一种同样可以致命的小昆虫就要出场了。那一年的春夏之交,我们派出所辖区发生1起森林火情。受公安局指派,李所长带着我前往火场勘查火因,结果又遭遇了一场人虫生死大战:当时,林内火势虽已被基本扑灭,但余威尚在,再加上林中空气不流通,林内的温度接近40摄氏度,滚滚热浪不断袭来。李所长和我在找到雷击树并确认起火原因系雷击所致后,都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这才意识到我们俩从早上到现在还一直没有吃早餐。看了看四周,李所长找了一块林间空地,我们俩背靠松树坐下,正准备掏出背囊里的食物补充一下能量,我忽然感到脸上一阵火燎燎的刺痛,便下意识地用手一摸脸,随即一声惊叫,蹦了起来。这时,就见李所长开始用背囊围着我上下扑打,但自己很快也被一群看起来象大个马峰似的飞虫落了满头满脸。
      “快跑!”李所长大喊了一声,拉着我就往山下跑。可那些“大个马峰”就像安装了GPS定位仪一样,嗡嗡叫着朝我们尾追过来,且数量越来越多,令我和李所长是防不胜防。尽管我们不断地用手拍打、哄赶着它们,但还是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家伙们蛰得脸上瘙痒难忍,并很快就浮肿了起来。可我们丝毫不敢慢下停步,继续在灌木丛间跌跌撞撞地跑着,只是脚步越来越沉重,胸口憋闷得就像要炸开了一样。终于,我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猝然倒在了草丛里。见状后,李所长扔下背囊,用力将我拽起,就那么半背半架地拖着我往山下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所长扶着我倒在了一处水泡子边上,并用手捧来清凉的河水淋到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那些大个马峰已经不见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李所长问道:“李所,我刚才咋地了?还有,刚才那些飞虫是马峰吧,太吓人了啊。”李所长用手摩挲了一把脸,告诉我,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象马峰似的昆虫学名叫牛虻,林区人则称之为瞎眼蠓。别看这些瞎眼蠓没有马峰那么强的毒性,但是,被它们叮咬了之后,伤者的皮肤就会出现瘙痒、红肿等症状,严重的还会出现幻觉,直至昏迷不醒。倘若救治不及时,同样会有生命危险!至于我们刚才为什么会遭遇那么大一群“牛虻军团”,李所长分析是与牛虻喜热的习性有关,那里靠近火场,温度较高,吸引了大群的牛虻聚集如此,结果被勘查火场的我们俩“有幸”碰上了,所幸我们逃得快,才没有遭了这些“丛林杀手“的毒手。
      回到所里,听了李所长和我的遭遇,其他民警们不不无庆幸地告诉我,我当时是属于中暑休克了,要不是李所长拚命拉着我跑出了牛虻的包围圈,我一旦昏倒之后,将会有不计其数的牛虻落到我的脸上身上吃“自助餐”,真要是那样,我肯定是小命不保了。
      听了同事们的话,我满怀感激地看向一脸淡定的李所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反倒是李所长的一句话,把我们全逗笑了:“他奶奶的,下次再去,我一定带上个大兜子,那些牛虻都是中药材,要是都划拉回来,也能值不少银子呢。”
      倏忽之间,离开派出所已经很多年了,但那些与小虫子斗智斗勇的历历往事,连同永远无法忘怀的战友生死情谊,早已经溶入了我的骨子里,令我时时想起都会心潮涌动,情难自已。当然,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同那些小虫子的过招中,我们是屡战屡败,鲜有建树,真可谓是森林公安民警无奈小虫何,只能拱手认输了。
      (内蒙古大兴安岭森林公安局  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