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路上——记光荣牺牲的上海消防员钱凌云、刘杰
有一种青春，面向广阔的未来。
有一种青春，拥抱无畏的现在。
有一种青春，定格为永远的风景。
有一种青春，奔跑在梦想的路上。
2014年5月1日，国际劳动节。下午2时07分，上海市徐汇区消防支队关港中队接火警称，龙吴路附近一幢房屋冒出浓烟。火灾现场距离很近，中队派出的3辆消防车、9名队员迅速赶往处置。作为“消一班”的战斗员，钱凌云和刘杰随警出动。由于时值午休时间，走时又很匆忙，他们的被子都没来得及叠。没有人会想到，这一次看似平常的出警，钱凌云和刘杰竟再也没有回来。
5月2日，一则上海消防员坠楼牺牲的消息在各类媒体上不胫而走。消息还原了一个基本事实：5月1日下午2时许，上海龙吴路一高层住宅发生火灾，扑救中，两名消防员受热气浪推力影响，从13楼坠落，经抢救无效牺牲。牺牲的两名消防员均为90后，他们是：钱凌云，1991年生；刘杰，1994年生。两人同属徐汇区消防支队关港中队，2012年12月入伍，上等兵警衔。
火场突发意外
当日下午2时07分，关港消防中队3辆消防车先期到达火场。初步侦察后，消防官兵发现起火楼栋13层南侧阳台有烟雾冒出，有居民从大楼逃生，据群众反映，楼内可能有人员被困。现场指挥员立即部署作战任务：首先是疏散楼内居民，组织战斗员至起火层上层逐层逐户搜索并疏散居民。同时采取内攻灭火救人，组织攻坚人员利用室内消火栓出水枪，在水枪掩护下，破拆起火房间防盗门。意外就发生在灭火攻坚时刻。14时17分许，在破拆防盗门过程中，现场突发轰燃，大量高温热气流和浓烟在火风压作用下，瞬间涌入官兵所在的楼道和电梯前室，2名水枪手钱凌云、刘杰被推到敞开的窗口，避闪不及失去重心，从13层电梯前室窗口坠落至楼道入口顶部平台上。随后，被120急救车紧急送医抢救。16时20分许，二人经医院全力抢救无效牺牲。送他们到医院的两名战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行泪水挂在他们被烟熏得黝黑的脸上，让人无不动容。
钱凌云、刘杰坠落瞬间被一名目击者用视频记录下来：画面锁定浓烟滚滚的居民楼13层，惊叫声响起时，刘杰和钱凌云被轰燃和热气浪产生的巨大推力推出窗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手拉手从高空坠落。我们已经无法知道那一刻他们说了什么，在想什么，但图片记录下了最后那一刻的手足情深，那一份生死相依的兄弟情。
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急诊科傅一牧医生参与了救治，事后傅医生在网上留言追忆：“两名消防战士，身上拖带着千疮百孔的隔热服和消防设备躺在面前……望着那已逝的面容，仿佛能听到爆炸时的巨响，能看到被气流轰出窗外的火光与碎片，能感受到双眼暗灭前那令人窒息的汹涌……看到你们脱下的支离破碎的战斗服整齐地摆放在一边时，我感受到的是勇敢、坚强和正义的力量!”
青春的印记
出生于1991年的钱凌云在生活中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出生于1994年的刘杰则稍微内向一些，但打篮球是他俩共同的爱好。钱凌云的微博名为“钱凌云Ethan”，开通于2011年7月底。在290条微博中，有对生活不顺、老妈爱唠叨的吐槽，更多的是一些网络上流行的冷笑话以及格言类的句子。钱凌云爱晒自拍图，并感慨“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他是湖人队的粉丝，喜欢音乐。微博中，他还转发了很多周杰伦、蔡依林等人的流行歌曲。2012年7月，“唱吧”这个被称为最时尚的手机KTV软件刚风靡不久，钱凌云就开始用其唱歌，并上传到微博。他唱得不赖，在高手如云的“唱吧”，他演唱的“我想我不够好”击败了全国90％的人。
2012年底入伍成为一名消防员后，微博似乎淡出了这个年轻人的世界，直到2014年4月15日，钱凌云在微博上发了他在部队生活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第九届消防体育运动会徒手3000米项目第三名”的荣誉证书，还有优秀士兵的奖章。“这一年真的不容易，还有大半年，坚持住呀！”谁会想到，这居然是他最后的微博留言。
这个五一，钱凌云原本计划陪妹妹去买一部手机，但考虑到节日期间任务繁重，他主动提出放弃休假。“因为元旦、春节等假期都没有好好休息，加上他表现好，为了鼓励他，中队决定给他两天假期。”关港中队指导员高乃航痛心地说。他还告诉记者：“钱凌云和刘杰都是90后，在平常的工作生活中，都积极要求上进。无论是日常的训练，还是队内的竞赛，他们都全力以赴。”
2014年1月，刘杰转岗到了关港中队。在大家的眼中，这个原籍安徽寿县的小伙子喜欢打篮球，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大男孩。今年，对于刘杰是关键性的一年，他面临继续当一名消防战士还是退役的问题。犹豫再三，刘杰没有像战友钱凌云一样选择退役，而是希望继续当一名消防员。战友的离去是一个集体的创伤。除了另一名受伤的战友，“消一班”的剩余7人火灾后都在接受心理救助。全班10人，有十余年的老兵，也有入伍不久的新兵，说到“死亡”二字，指导员高乃航几次停顿。他说战友之间有时候会说起这些，但跟家人，基本上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比如训练过程中、出警过程中一点小伤小病，基本上都不会跟家里人说，害怕家人担心。平时私下交流，大家都会有一丝一毫畏惧心理，就担心万一哪天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当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
沉痛的反思
起火建筑为上海市徐汇区龙吴路2888弄盛华景苑小区24号楼，共17层，二梯四户户型。起火的1301室建筑面积88.65平方米，两室两厅一厨一卫。该户业主沈某1个月前将房屋租给江苏籍来沪人员沈某。经现场勘查发现，房内住有10人，为一处群租房，内部用木板作简易分割，结构较为复杂，且有违法使用液化气钢瓶现象，房屋可燃物多、火灾荷载大。
小区居民王先生回忆，当日下午2点25分左右，他发现小区的24号楼13楼冒烟，随即拨打电话报警。赴现场救火的关港中队与事发小区仅隔龙吴路，消防官兵很快到达现场。消防车到场后，有四五名消防员冲入楼内救火，“几个消防员下车之后，就往24号里冲；跑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还对他们说，一定要注意安全。”王先生说。大约10分钟后，大家眼睁睁看着两名消防员从13楼窗口摔出，坠至2楼平台上。钱凌云、刘杰生前指导员高乃航也说，“从接警到牺牲，仅仅十多分钟。”
钱凌云和刘杰的牺牲是今年以来上海市第二起有消防员牺牲的火灾事故。2014年2月4日，上海环震包装制品有限公司火灾扑救过程中，两名消防员陆晨、孙络络壮烈牺牲。其实，不仅仅是在上海，这几年“消防员牺牲”的新闻出现在多个城市。悼念逝者的同时，人们更应反思，高楼林立、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是否已经成为高危火灾的温床？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坦陈，高楼确实增加了消防员工作的难度系数。如果高层着火的话，扑救起来会非常困难。以北京来说，现在全北京最高的云梯车也就100多米。但这位业内人士也坦陈，“高楼”并不是火灾隐患的重点，住在高楼中缺乏消防意识，才是火灾隐患的关键。如果住在高层，人员管理特别规范、消防设施特别完备、人员消防意识高的话，其实住在高层没有什么大的风险。同时，群租房消防安全状态堪忧，本来一个房间可能规定就住一户，却被人为地打上隔断，好几户人同时住在这个房间，这样就会增加消防安全隐患。第一，它涉及到逃生的问题，一着火，群租房人员特别多，逃生就造成一定困难。第二，可燃物堆积会形成火灾隐患，很容易酿成火灾。
一点一滴都是青春的记忆；分分秒秒都是生命的热情。然而，突如其来的火灾却阻挡了前进的步伐，夭折了未曾实现的心愿。也许，青春正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彰显出它的壮美。钱凌云和刘杰的牺牲感动了上海这座城市和无数人，他们的英勇事迹将会被所有为之感动的人铭记，将会被他的战友们铭记。他们，也将追随这种精神，唱出缚火者的青春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