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改革“最后一公里”:农村饮用水,怎么用舒心
“记得给孙子捎桶水回来。”每到周五,河南省西华县大王庄村村民王林总是在电话里这样嘱咐儿子。他儿子在县城里打工,周末回家时总要带一桶19升的矿泉水,专供孙子喝。
家里的机井是两年前王林找人打的,30米深。“有一股铁锈味。”他说,“现在是眼睁睁盼着喝上好水,像7里地外的栗楼岗村那样。”
两个案例,两种供水模式
第一个案例是王林羡慕的大王庄乡栗楼岗村,这里的深井9年后艰难“复活”。
提起“喝上好水”,61岁的栗楼岗村村民赵斗长舒一口气:“深井打了9年后,终于在家喝上了。”
这口深井是2005年乡里拨了30万元打的,供4个村的1500多户人吃。管网铺设到村中心,上面接个大水龙头,村民吃水就来接。不到半年,这口深井就运行不下去了。“抽水泵要用电,电费没人交。”大王庄乡副乡长王新峰说,“要求交水费,但大家都在一个水龙头上接水,根本没办法算。”
后来,村民开始在自家院里打机井。但情况并不乐观,“2010年以后连续旱,有时根本抽不上水。”赵斗说。
直到2013年,村民刘伟金自掏4000多元,把原来的抽水泵换成新的,再根据每户离主管道的远近,收取不同的管道安装费。
“现在收的水费勉强够电费。但水管哪里坏了,我就去修,不要钱。”刘伟金还主动请缨担任村水管员,也是免费的。这口深水井就这样艰难“复活”了。
西华县水利局局长邵留焕说,2005年县里有一批村庄地下水污染严重,为了让人们吃上放心水,国家财政拨款给这些村打了深井。但是出现“先建后毁”情况的不在少数。一方面用水量少,供水成本高,设备出了问题又没有足够的维修管护资金,供水工程只能停运。另一方面,水管员的技术、责任心等,直接影响供水工程运行情况。
第二个案例是红花集镇,“大修基金”确保水厂8年正常供水。
红花集镇的红花供水厂,“有三口360米深的井,供全镇26个行政村、6万人用。”厂长刘建功说,2007年他和西华县水利局签订了承包合同,自负盈亏。
水厂收入主要来源于每吨1.5元的水费。因此,“水厂要想盈利,就要把水龙头装到更多的村民家。”在水厂自动化控制室,可以看到每个村的供水情况。刘建功说:“如果哪天某个村的供水量突然增多,说明有跑冒滴漏。我们就得赶紧修,否则水白白流失,最终损失的还是水厂自己。”
维修费用从哪出?“日常的小型维修经费从水厂利润中出。如果是500元以上的大型维修或设备更新,县水利局从‘大修基金’里拨付。”刘建功说,“厂里每月的利润需要三七开,其中七成作为经营权竞争承揽费,交到县水利局的基金专户上。由于资金池大,‘大修基金’可以及时满足20座水厂的大修需求。如果水厂各自为政,到大修时,很可能拿不出这么多钱而‘撂挑子’。”
为了确保放心水“最后一公里”的畅通,供水厂既推向市场,又受县水利局二级机构“农村饮水安全管理站”指导、管理,同时受农民自发组织“农村饮用水协会”监督。
大王庄乡与红花集镇的供水模式,优劣一目了然。但红花集镇的供水模式在一些农村地区尚属少数。
河南省水利厅农水处处长魏振峰告诉记者,目前,河南省农村已建成18190处集中式供水工程。但其中日供水量在1000立方米以上的规模水厂仅占4.4%,200—1000立方米的联村供水工程占25.4%,小于200立方米的单村供水工程占70.2%。
邵留焕告诉记者,村村打井不利于保护深层水资源,很可能因个别深井封闭层不到位,形成串层,对深层地下水的水质带来潜在的污染危害,“如果四五百米深的水被污染了,100年都恢复不回来。”
此外,如果按每人每日用水50升的标准来算,单村或联村供水区的每日最大需水量不超过150立方米,最小需水量只有40立方米。而一个水源井的日供水量一般为1440立方米,打三眼井,可以供一个乡镇用。
“随着‘十二五’收官之年的到来,河南规划内人口将实现饮水安全全覆盖,届时饮水安全‘攻坚战’将转为‘保卫战’,如何建立一套完善的管护机制,让饮水工程发挥可持续效益,对各地来说都是一个新课题。”魏振峰说。
(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朱佩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