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黄叶村的国画艺术生涯
常念“江南一枝竹”
——忆黄叶村的国画艺术生涯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就知道江南有位德艺双馨的国画家名叫黄叶村。其擅长山水和花鸟,尤工画竹,有“江南一枝竹”之誉称。有一天,我去合肥遇见我们省广播电台(今安徽广播电视台)驻芜湖记者站的沐昌根。谈话中无意间提到芜湖画家黄叶村的名字。我问:“你可认识他?”“我们比较熟。”“你有机会,请为我求幅黄先生的竹画行吗?”“你张口了,我一定尽力而为。”沐昌根热情而爽快地答应了。
大约一个月过后,我们驻地记者到合肥开会,没想到昌根真的给我带来黄叶村给我画的一幅《风竹》。我十分惊喜,感激不禁地说:“昌根你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说空话的人啊!”回来以后,我就把这幅画裱好,视作家珍地收藏着。
3年后的一天,我问昌根“黄叶村先生还好吧?晚几天我们一道去拜访他?”岂料昌根惋惜地说:“黄先生在1987年就驾鹤西去,享年76岁!”我听后深感惊愕。顿时,我们沉浸在对黄先生的深切追忆中。
黄叶村,原名黄厚甫,号“痴竹老人”。1911年出生于芜湖市鲁港镇一个贫穷家庭。上完小学无钱续读,就到布店当徒工,后以卖油条做小生意维持生计。由于其父略有文化,且爱好字画。受其熏陶,他从小就迷恋美术,终日临摹,涂鸦不止,后画技日渐长进。20多岁成为一小学的美术教师。抗日战争爆发后,不久日军占领芜湖,黄先生躲到徽州山区避难。1939年在歙县溪南中学教授美术。这期间,他受到黄山奇景的熏陶,又有幸结识著名画家汪采白之父汪福熙老人,受其教诲。加上受新安画派诸多名家作品的启示、影响,以及持之以恒的写生、临摹,为他的绘画奠定下坚实的基础。
建国以后,黄叶村几经周折,到怀宁师范代美术课。1962年该校停办,他失业回到家乡芜湖。那时正值“三年天灾人祸的困难时期”,人员精简不放,谋份工作难于上青天。为了生计,黄先生就到邮局门口为人代写书信,妻子为人洗衣,以微薄的收入养活7口之家。当时的艰难就不言而喻了。特别寒碜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因病手术感染,因无钱医治,病魔吞噬了他年轻的生命;大女儿,考上高校,靠勤工俭学读完大学课程;二女儿养不起,只得忍痛割爱送人收养;2个小女儿无钱上学,就拾荒度日。就是在这样缺吃少穿,极端困苦的情况下,黄先生依然泰山压顶不弯腰,始终不丢自己的绘画艺术。每天收摊回家或遇雨雪天就躲在8平方米的篱笆棚屋里苦研美术理论,潜心国画创作。他的窘境和坚忍不拔的毅力,在古今画坛可少是罕有的!就是这样艰难作画的人,“十年动乱”中也没免遭迫害,造反派批判他是无业游民,不务正业,黑天躲在黑屋,穿着黑衣,画黑画,是标准的“黑钱人物”。但黄先生依然我行我素,你批你的,我画我的。一有时间就苦中作乐地挥毫泼墨,画画不止。真是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黄先生的国画已达到功底深厚、格调超凡,意境新远,风格独特的境界。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政策给黄先生带来艺术的新生。他的生活条件得到改善,国画艺术受党和政府以及艺术界的重视和肯定。向他求画者络绎不绝,他总是有求必应。
黄先生精工花鸟山水,尤擅画竹。他久享“江南一枝竹”的美誉,是名不虚传的。其笔下的竹子,多为风竹、雨竹、雪竹。有的在狂风中摇曳,有的在暴雨中挺拔,有的大雪压顶依然屹立。竹子系“寒岁三友”之一,象征人的高洁品质,是古今画家以画言志的主要载体。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就以画竹体现关心民间疾苦,配诗曰:“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我想黄先生的竹画,就是寓意自己立于岩缝求生,任你风雨霜雪击打,终不屈从的坚强精神和百折不挠的气节吧!
黄先生的山水画,不论是丈二巨幅,还是斗方小品,既师承前人又脱茧创新从章法,布局、到用笔、着墨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彰显个人艺术风格。他笔下的山水,总是山明水秀,峦青峰翠,林木葱笼,生机蓬勃。没有一点凋零、凄悲、寂孤之意。这充分体现了他博大宽宏的胸怀和不屑命运对他安排不公,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啊!谁能想到,黄先生的国画创作正日臻完善,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正向更高的艺术巅峰攀登之时,1987年他却过早地驾鹤西去。
埋在地下的金子,一经挖掘出来,总是会闪闪发光。黄先生仙逝20周年之际,后人为纪念他在国画艺术上建树,挑选整理一批精品,由中国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黄叶村》,同时,国家和地方有关单位在北京举办黄叶村大型画集首发式及国画艺术研讨会。众多著名画家、专家、学者、名流,对黄先生的国画艺术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接着,省政协、省文联和省美协等部门在省城合肥亚明艺术馆联合举办“中国近现代名家黄叶村书画展”。我怀着一种特殊的情愫瞻观了黄先生的书画作品。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我想黄先生若在天有知,当会含笑于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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