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得出、稳得住、管得住！长江禁捕，鱼米之乡探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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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宜都市枝城镇白水港村一处“上岸”的渔船堆放点(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记者肖艺九摄

　　2020年1月1日起，长江流域332个水生生物保护区已实现全面禁捕；2021年1月1日起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将实行为期10年的禁捕。长江禁捕涉及10多万艘合法持证捕捞渔船的退捕，关系20多万捕捞渔民转产安置保障。目前，禁捕退捕进展如何？渔民生计如何保障？鱼米之乡怎样探索新路？带着这些问题，记者日前专程前往长江流域重点水域采访调研。

　 　退得出：清江面清船网

　　初秋，安徽马鞍山，长江沿岸的薛家洼生态园江面无船，水中无网。一年多前，这里还停靠着200多艘渔民的住家船和作业船，3个码头上，船只密密麻麻，生活废弃物、污水随意丢弃排放。

　　“之所以决定首先在薛家洼开展工作，是因为这里的情况最复杂，是开展禁捕的难点。”马鞍山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副支队长夏德军回忆，2019年5月，马鞍山启动长江渔民退捕转产工作，“做通渔民的思想工作，把薛家洼的局面打开，全市退捕工作80多天就完成了”。

　　禁捕的是鱼，工作重心是人。长江流域大部分渔民靠水吃水，岸上没有固定住所。渔船回收后，首先就要解决渔民上岸后的居住问题。夏德军告诉记者，多年前已启动渔民上岸工程，有些渔民在岸上有政策性住房，但不少人家只是季节性居住。长江退捕实施，渔民上岸后能以优惠价格购买商品房，住自建房、租廉租房或公租房。

　　48岁的张周华是薛家洼区域的渔民，全家三口人在船上生活，拥有住家船、生产船和辅助船等5艘渔船。“刚得知长江禁捕的消息，心里很慌，后来听到政府对退捕渔民的政策，就踏实了。”张周华说。如今，张周华一家已乔迁新居，他告诉记者，渔船回收后，他获得了渔船渔具回收补偿以及过渡安置补贴，添了一些钱买下了一套99.5平方米的住房。记者跟随他来到家里，窗明几净，整洁温馨。“买房花了26.4万元，其中45平方米享受优惠购房价，和船上相比这里生活更方便了。”张周华说。

　　“我们回收捕捞证，回收渔船渔具，按照船龄、马力、材料、长度等确定回收补偿价格。”马鞍山市雨山区农业农村水利局工作人员褚先清说，在征得渔民同意后，农业农村部门与渔民签订退捕协议。

　　稳得住：能就业能致富

　　实施长江十年禁渔计划后，如何让广大渔民愿意上岸、上得了岸，上岸后能够稳得住、能致富，成为人们十分关注的话题。

　　“渔民的年龄普遍较大，文化水平不高，学习新技能的能力有限。”江西省余干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渔业执法大队队长张金阳说，有的渔民转产就业收入比不上捕捞收入，心里有落差；渔民们以往捕鱼时间灵活，不习惯外出打工受约束。这些都给退捕渔民的转产就业带来一定困难。

　　让渔民顺利转产就业，找到可靠的工作，获得稳定的收入，长江十年禁捕才能真正“立得住”。为此，各地纷纷完善就业帮扶政策。江西向退捕渔民发放为期一年的过渡期生活补贴，并给予15年养老保险补助。同时，对退捕渔民就业创业、托底安置、就医就学、住房保障等统筹安排，让有就业能力和就业意愿的退捕渔民基本实现转产就业。

　　渔民了解鱼虾的习性，禁渔后可以将职业捕捞渔民逐步转变为渔业养殖从业者。“我14岁开始打鱼，当时一网下去有几百斤野生鱼。近十几年来，很多鱼都看不到了。”41岁的江西南昌新建区联圩镇下沙头村渔民吴华山常年在鄱阳湖从事捕捞，已是“渔三代”。意识到渔业资源的衰退后，他2018年就退捕转产，在附近村里流转了300多亩水田，从事小龙虾立体养殖，成立了兴旺家庭农场，“去年投苗，今年收获3万斤小龙虾，纯收入达30万元。”

　　许多渔民退捕后难舍水上生活，如今在政府的支持引导下，他们变捕鱼为护渔，在水上从事护渔员工作。护渔员兼保洁员一个月收入有三千元左右，如果夫妻二人一起工作，一年的收入基本和捕鱼收入持平。张周华退捕上岸后，和同事一起负责从薛家洼生态园到采石风景区3公里左右的江面巡护。“护渔员是渔政执法队伍的有机组成部分，平时的工作主要是劝阻垂钓、报告偷捕以及江面保洁，他们能帮助渔政执法部门看得更远。”夏德军说。

　　服务业也成为吸纳渔民就业的有效方式。江西余干县康山乡忠臣庙景区讲解员袁芳的父母都是渔民，禁捕前靠着100多只鸬鹚捕鱼，禁捕后景区给她父亲提供了鸬鹚表演的工作。而捕鱼近30年的渔民袁发亮退捕后则自己当起了老板，在景区开了一家饭馆，年纯收入有八九万元。据了解，在长江禁捕实施过程中，忠臣庙景区共带动康山乡二三十名退捕渔民实现就业。

　　管得住：“人防”＋“技防”

　　“鄱阳湖有200多个小型湖泊，监管难度大”“退捕以后，有证的船收上来了，可网上仍能买到塑料船、气垫船”，多位渔政一线工作者告诉记者，传统的渔政监管手段主要依靠巡逻艇巡逻以及群众举报，面对鄱阳湖湖岸线长、港汊众多的现实情况，退捕后如何强化监管？

　　答案是用信息化手段提高效率。2018年，江西省财政投入2131.9万元，建设蛇山岛省级联合巡逻执法指挥中心、无线应急通信专网、雷达监控三大系统。2019年，江西省公安厅首次投入警用无人机参与巡航，全年巡逻。

　　在鄱阳湖中心的蛇山岛，记者走进鄱阳湖区联合巡逻执法勤务指挥中心。监控室大屏幕，清晰展示着鄱阳湖以及周边地区各个探头的位置和实时画面。“34台热成像双光谱中载云台高清摄像机，是系统的‘眼睛’，大部分安装在湖区的铁塔上，监控效果很好。”江西省鄱阳湖渔政局副局长詹书品介绍，这些高清摄像机能实现360度旋转，至少可以覆盖周边5公里。

　　“现在执法压力更大，禁捕后生态环境好转，鱼的种类增多，还有很多大鱼，难免有人铤而走险，给执法增加了难度。”江西南昌新建区禁捕办副主任谭云平坦言，要通过监管举措确保水上无船，水里无网，岸上没有非法网具，确保所有水面都在监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