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邱老兵:难忘老山岁月 10万多字回忆录见证历史

21.07.2014  15:17

  30年前的今天,1984年7月21日,刚满17周岁的霍邱县年轻人何斌,走上老山防御战战场。在他随身带着的一个本子上,写下了战斗日记。

  为了纪念这段难忘的历史,6年前,他开始整理思绪,写下10万多字的战争回忆录。

  在老山防御战30周年的前夕,合肥市蜀山区委宣传部组织记者对何斌进行了采访。

   400余名霍邱县小伙参战列入中国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

  1983年11月,寒冷的冬季,何斌参军,从霍邱县过来的400余名同乡,被分配到师直属队和三个步兵团。这是一支王牌部队,电影《洪湖赤卫队》讲的就是何斌所在部队的初创阶段。这也是在军中号称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的部队。2014年7月,在何斌合肥的家中,他向记者诉说了当年的那段历史。

  1984年7月的天,是变幻莫测的。在不时飘过灰色云团的映衬下,营房周围山上松柏的颜色越发灰暗。从山垭深处流出的小溪发出潺潺的流水声。此时,驻浙江中国人民解放军王牌部队受命赴中越边界,进行一场旨在牵制越南和锻炼军队的轮战任务。参战人员来自于十几个省市,其中400余名来自于安徽省霍邱县。

  9个月后,霍邱籍子弟兵随部队悄悄地离开浙江开赴云南。据何斌介绍,在云南文山地区进行129天临战训练,准备参加老山地区对越防御作战,作战时间总计167天。

  战后在砚山休整月余,共计在云南历时约一年。随后返回浙江正常驻训,义务期结束,多数人回到了故乡。在这次轮战中,400余名霍邱县新战士全部参加了战斗。

  集体写下遗书,剃光头发用来表达视死如归的心情

  1984年7月14日下午2时,何斌所在连队集合在队部门口操场上,连指导员手捧着一张纸,认真地正式宣布命令: “我部即将开赴云南前线作战……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向外界发信件和打电话,严禁外出,不得向外透露半点部队行动,认真执行保密守则。余下的时间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前,我们的任务就是做战前准备,再准备。”

  何斌注意到,指导员的眼睁得很大,但很少与战士们的眼神相碰,大部分的时间眼光从战士们头顶穿过,盯着营房门前的树。事情过去了30年,诉说时,这个场景好像还在何斌眼前。

  “部队是真的要打仗了。”当时何斌脑子一懵,不是怕,是想象不出什么是“打仗”的概念。当时何斌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好笑,一听要去打仗,就觉得是冲山头杀啊杀,全部都豁出去了,身边的什么都不要了,这个时候看的战斗影片中的镜头全活了,其实还是找不到“打仗”的概念。

  各班回去后,排里有人互相提醒下一步具体做什么。做什么呢?首先是写遗书,再整理留守包,接着是剃光头。用剃光头来表达视死如归的心情。看到这个场景,在何斌心里,腾地一下升起悲壮的感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战死疆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感觉让何斌的腰愈挺愈直。

   不知能活多久,想把经历记下来作战167天,日记写满本子

  “12月4日,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我们连和100迫击炮连开赴战场的日子。经过一天半的精心准备,4日下午2点,我连整装待发,将作为第一梯队接替96团防务……我连人员个个都像弹簧一样,压了半年,终于要释放了。在氮肥厂群众夹道欢送下,我们的汽车出发了。”

  “1月30日,三机连撤下去了,老乡顾金岭走了。他在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块聊天,他的消息比较多,什么越军往我军前沿阵地打的什么宣传单等等,我都不知道。不过越军的宣传单也没什么好看的,越南的女人长得也不好看,皮肤黑、眼窝深、瘦,对我们一点也起不到瓦解的作用。”

  “今天是2月3日了,身上的衣服经过无数次汗水的浸泡,后背已经结出一层盐碱,并散发出阵阵酸臭,脚天天走得酸痛,各关节像失去了联结,这就是现实的生活,战场最现实的生活,阵阵悲痛常常由心里产生到眼眶。”

  “ 2月11日,凌晨3点。在睡梦中,班长朱建平把我们一一喊起。全连按计划悄悄向前沿阵地出发,天黑压压的,空气冷嗖嗖的,身上穿着单薄军衣阵阵发冷,只有努力地抱紧双胛,使体表面积进一步收缩。这是我们连担任军工执行的最艰苦的任务之一,命令下达之后,全连每个人都估计到了此行必然有伤亡……”

  在何斌目前生活的小区内,记者翻开一本保存了30年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这场战斗。

  何斌说:“作战时间167天,打仗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随身带来友人赠送的小本子,想把经历记录下来,一种纪念吧。”

   如今写下10万多字的回忆录见证历史,没有丝毫艺术加工

  6年前,何斌在写回忆录之前,很少回忆过去20多年前的事情,“我想可能全忘记了。但翻开发黄的日记,观看变色的老照片,含泪在笔记本上敲键盘的时候,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老山的场景栩栩如生;战场上的硝烟还在飘荡;震耳欲聋的我军大炮还在怒吼;牺牲的战友和同学鲜活地谈笑风生,过去的事情如同发生在昨天。”

  记者:现在生活得如何?有没有与当年的“生死之交”再来往?

  何斌:在合肥生活得挺好,在部队作战时,虽不是敢死队,但也是一线作战,搬运弹药、战友尸体等,这一经历,我现在的工作,也算是“老本行”吧,在一家医院开救护车。近些年,与战友来往得较少了,大家都很忙。

  记者:出于何种考虑,想起要写战争回忆录?

  何斌:我和几十万参战大军中绝大部分战友一样,平静地走上战场,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后平静地走下阵地,除了两枚参战纪念章什么也没有。我在战场上只崩破点皮流了点血,当军工流了点汗,吃了点苦。累急了也咒骂,苦急了也“想”偷懒,但我还是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远没有什么炫耀的资本,花上8个月时间写上十万字来表白,只为了心安理得。虽然我文化水平也不高,但书写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战士参战经历,丝毫没有艺术加工。只做一篇历史的见证,我相信这些文字还是有一定现实意义的。(市场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