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南极
冰川、极光、企鹅,狂风、暴雪、严寒……南极,是科学家梦寐以求的殿堂,也是一个险象环生的区域。在这里,无与伦比的自然风光与奇妙独特的探险刺激并存。日前,伴随着“雪龙”号回国,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极地环境研究室的4名科考队员也先后回到合肥,并在校园向记者讲述了他们在南极的精彩故事和难忘经历。
一次意义非凡的科考
“虽然历经艰辛,但成功钻取了172米深冰芯。 ”说起这次南极科考,中科大环境科学专业硕士研究生马天鸣很是兴奋。 “深冰芯钻探”项目,是国家863计划重点项目,此前已筹备了6年,这次南极科考正式开钻,而马天鸣正是该项目的参与者之一,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在中国南极昆仑站执行冰盖与气候变化的考察。
“雪龙”号是中国最大的极地考察船,也是中国唯一能在极地破冰前行的船只。在这次科考中,中科大4名队员分两路奔赴南极,马天鸣和同学王建成作为大洋科考队队员,全程跟随“雪龙号”出征。去年10月30日,“雪龙”号从上海起航后,王建成就在船上忙碌起来。 “我的任务是沿途采集空气中的气溶胶样品。 ”王建成说,他经常要在零下10多度的甲板上作业,每天要更换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石英过滤膜,然后低温保存带回国内实验室分析,“分析气溶胶的种类和浓度,可以了解南极大气目前的受污染程度”。
气体样品500瓶、土壤样品230袋、沉积柱24根……带着这次科考成果,中科大环境科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包韬的心情异常高兴。去年12月11日,他和师妹杨连娇从北京乘飞机前往南极,在中国长城站从事温室气体、土壤样品以及企鹅、海豹粪沉积柱采集。 “通过分析企鹅、海豹粪的化学成分,可以考察企鹅、海豹数量与气候变化的关系。 ”杨连娇介绍。
“尤其令人难忘的是,在‘雪龙’号上见到了国家主席习近平。 ”王建成表示。去年11月18日,正在澳大利亚访问的习近平主席,在澳大利亚总理的陪同下登上“雪龙”号慰问全体科考队员。 “他参观了实验室和展厅,并与我们拍下大合影。临走时,向大家挥手告别,不断嘱咐我们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回忆起习主席慰问的场景,王建成心里暖暖的。
南极,是一块神秘而梦幻的土地。过去17年来,为探索南极的奥秘,中科大极地环境研究室主任孙立广教授和弟子们,对环南极地区开展了系统科学考察,足迹遍布中国长城站、中山站、昆仑站,以及澳大利亚戴维斯站、西班牙胡安·卡洛斯一世站附近区域,在《自然》等著名学术期刊发表了100余篇高水平的极地研究论文。
一次险象环生的探索
南极,是地球上唯一没有人员定居的大陆。这里虽然风景瑰丽,却也险象环生,狂风、暴雪、严寒,对于科考队员来说,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由于特别寒冷,每天都要穿着特制的保暖服外出作业。 ”王建成介绍。南极海域是人类了解最少的地方之一,强风、冰山和水下复杂的地形严重威胁着船只安全,几乎每年都有游船在这一海域发生事故,严重时会遭遇沉船,造成人员伤亡。对于南极之行可能遇到的风险,一直随船远征的王建成深有体会。他告诉记者,这次科考“雪龙”号总航程约3万海里,其中冰区航行3210海里,在南极中山站卸货时遭遇机械故障,在罗斯海遭遇有资料记录以来最严重的冰情,在西风带连续遭遇强气旋,船体倾斜最大时达20度。
南极,是地球上暴风雪最频繁、最凶猛的地方。根据澳大利亚莫森站20年观测统计,南极每年8级以上大风日就有300天。法国迪尔维尔站曾观测到100米每秒的飓风,风速相当于12级台风的3倍;南极冰雪高原的极地气旋风暴,可使德雷克海峡的海浪高达20米。1970年,由于突然刮起特大暴风,美国一架运输机在空中失去控制,最后虽安全着陆,但折断一个翅膀。
暴风常常夹杂着暴雪,风助雪势、雪借风威。 “那是一种没有太大涨落如同凶猛困兽的喘息,是一种像是被笼罩在蘑菇云下令人窒息的沉闷,是一种连续处在被摧毁状态下如同末日降临的战栗。 ”谈起南极的暴风雪,孙立广形象地说。 “南极雪很深,经常淹没膝盖。 ”包韬透露,他几乎每天都要到户外采集温室气体和土壤样本,一些“危险地带”少不了也要光顾。
除了狂风、暴雪,南极还有很多看不见的“陷阱”。在中国南极科考史上,由于天气原因,有两名队员曾在冰山上迷路被困3天。 1998年,在中科大首次参加南极科考时,孙立广就曾掉进雪坑中。在这次南极科考中,包韬和杨连娇也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有一次,他俩外出采集企鹅、海豹粪沉积柱,包韬不小心崴了脚。作为此次中科大南极科考中唯一的女生,杨连娇毫不犹豫地背起近30斤重的样本。但在返程途中,两人双双陷入沼泽地。杨连娇介绍,当时两人都工作了3个多小时,又走了很远的路,很虚脱,只能自救。 “包师兄脱险后,要过来拉我,我怕他再次陷入,示意不要过来。我拿起铲子,一点一点将身边的泥土挖去,挖了10多分钟才将腿拔出来。 ”杨连娇感慨地说,如果再陷一次,恐怕两人真没力气出来了。
一次生动有趣的体验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冰雪、憨态可掬的企鹅……冰雪南极是科学家梦寐以求的殿堂,这里虽号称世界寒极、风极,有着刺骨的严寒、超强的紫外线、铺天盖地的暴风雪,但每个归来的人回想起这次探险,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些生动有趣的故事。 “这是一次难得的体验,虽然辛苦,但每个人都觉得值! ”王建成坦言。
本次南极科考从上海出发,经由澳大利亚霍巴特到达中国南极中山站,此后经由南极罗斯海到达新西兰克莱斯特彻奇补给,再次返回中山站,完成预定任务后经由澳大利亚弗里曼特尔回国。 “雪龙”号行驶在南极浮冰区时,周围的冰山千姿百态,企鹅站在冰面上朝船上看,有的还会跑到船边凑热闹。 “亲眼见到冰山、企鹅,的确很激动。 ”王建成说。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海豹时,非常紧张。我慢慢靠近它们,时刻警惕着,准备情况不妙时随时逃跑。 ”包韬拿出多张海豹照片,让记者欣赏。被称为“企鹅岛”的阿德雷岛,是企鹅家族的家园。由于人迹罕至,那里的企鹅非常呆萌。包韬介绍,和它们邂逅的时候,企鹅们一点儿也不害怕,还会对着镜头摆出各种歪脑袋、挥小手的姿势,可爱极了。
在南极,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一直是“奢侈品”。由于大规模补给两年一次,小型补给也要隔一阵子才有,水果、蔬菜成了南极最稀缺的资源。杨连娇说,刚到长城站的时候,站长给新来队员每人发了一个苹果。看到苹果有点变质,很多队员没敢吃。 “我们都舍不得吃,特意留着迎接你们。 ”站长的一席话,让大家唏嘘不已。不过,在他们快离开长城站的时候,那里已经开始尝试温室种植。 “前两天,留守长城站的越冬队员传回新照片,大棚里已长出了黄瓜和生菜。 ”杨连娇笑言,到过南极才知道,原来吃上新鲜水果和蔬菜,是多么幸福的事。
“在南极的探险中,我看到了生命之河在冰山、雪海中静静地流淌,看到了极地的太阳以无与伦比的卓越在海面上安详地升起,看到了人与自然,人与企鹅、海燕、海豹,以及人与人之间令人感动的和谐与宽容,看到了个人的微不足道,看到了宇宙中那不可抗拒的规则。 ”谈及当年的南极之行,孙立广如此诗意地描述着。